1.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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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2
“清煜？你怎麽來了？這裏是發生什麽事了嗎？”靖叔看到了老熟人，松了口氣。他又一想到齊清煜可能對蕭府滅門知道些什麽，急忙開口詢問。
齊清煜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。他臉上有些為難：“我還以為我走錯了，靖叔，原來蕭府真的……老掌門退位前告訴我說你們家可能出事，讓我提防著，可惜我還是來晚了。”
他話音未落，蕭辭煙就直直地跪下去了。
“這是什麽情況？蕭公子不可！”齊清煜急忙攔住他，“你們家可是象征天道的蕭家，誰敢讓你跪？趕緊起來！”
“辭煙一跪不為其他，只求仙尊能將小淵帶走。我……也才知道我們蕭家的使命，求仙尊把小淵帶去山門好好照顧，日後我必定好好報答仙尊！”蕭辭煙語氣堅定，似乎齊清煜不答應，他就不罷休。
齊清煜被他這樣一番話弄得哭笑不得，連忙扶起他：“好了好了，我答應就是了，蕭公子趕緊起來了，叫別人看見多丟臉。”
蕭辭淵拉著蕭辭煙的衣袖，似乎不想走。
蕭辭煙安撫他道：“小淵啊，咱們家是天道，咱們不能給爹爹和娘親丟臉，對吧？我隨著靖叔繼續學習爹爹以前沒有教會我的，就你與這位仙尊去他們山門修煉，你尊他一句師尊。等你的法術學好了，咱們就會再見面的，你要相信我。”
“可是哥哥，他是誰啊？”蕭辭淵眨了眨眼睛，“我們根本沒有見過他。”
靖叔看了看齊清煜，輕輕點了點頭。隨後，他開口解釋道：“清煜，這位是蕭家大公子蕭辭煙，這個是小公子蕭辭淵，辭煙小淵，這位是齊清煜，清煜仙尊。”
“別，靖叔，我可擔不起仙尊一稱。”齊清煜擺了擺手，“這是小淵是吧？”他看著面前的小孩子怯懦地點了點頭，又開口，“叫句師尊，以後就帶你報仇。”
蕭辭淵把眼睛睜得大大的。
報仇麽？那可真是太合他意了！他和蕭辭煙不同。從小就沒有人教他習得法術，他永遠都只能站在旁邊看著蕭辭煙練習。他也知道，自己爹爹和哥哥偶爾不管自己的功課是因為他們都有自己的使命，他們都不想讓自己受累。
思及此處，蕭辭淵急忙撒手，開口：“弟子蕭辭淵，拜見師尊，求師尊日後一定替我蕭府報仇。”
齊清煜看了看他：“辭煙應當也有自己的使命，去道個別吧。”
蕭辭淵看著蕭辭煙，倔強地小聲呢喃：“哥哥，你有自己的使命，我也有，以後等你功成名就，要記得來看我。”
蕭辭煙楞神片刻，笑了起來：“好啊，那小淵也要答應我和靖叔，要隨著清煜仙尊好好的修習法術。清煜仙尊，多謝了！”
齊清煜眼中忽然多了幾分覆雜的神色，他說不上那是什麽。
“本來只是聽師姐的話出來走走，結果倒還讓我撿了個小徒弟回去。”齊清煜看他們說完了，點點頭，“靖叔，我先帶著小淵走了，那就後會有期了。”
齊清煜帶著蕭辭淵走了，蕭府門口又只剩下了兩個人。
那棵沒有被燒到的樹，枝幹光禿禿的，在陣陣冷風中瑟瑟發抖。
靖叔看了看面前的廢墟：“我們也走吧，不必在這兒徒留傷感。蕭府我會讓下人重建，但現在，當務之急是要你自己坐得穩這個位置。”
蕭辭煙鄭重地點了點頭，跟在靖叔的身後，暗暗下定決心，要揪出那個背後之人，給蕭府一個交代。
時過境遷。
靖叔看著逐漸成長起來的少年，欣慰地道：“辭煙，靖叔相信你啊，會比你父親更優秀。天道是世間規則的制定者，雖然現在忙起來了，但你可別累著自己。噢，蕭府已經重建好了，要去看看嗎？”
蕭辭煙處理完了所有潛在的漏洞，松了口氣，聽見靖叔這樣說，突然有些傷感：“好啊。只是可惜，父親他們看不見我和小淵如今的樣子了。”
靖叔楞了楞。這本是他的無心之語，哪知蕭辭煙心思如此敏感，急忙岔開話題：“聽說小淵現在在仙門百家中也能獨當一面了。清煜又收了兩個徒弟，小淵跟他們關系似乎不錯。只是……唉，清煜的修為還在飛速提升，怕是不久以後就該面臨飛升的雷劫了吧？那時，小淵應該也離那個門檻不遠了吧？”
“嗯。”蕭辭煙終於有了些許笑意，“在清煜仙尊的雷劫到來之前，我想，我應該去見一見他和小淵，畢竟他也算是我們的救命恩人。對了靖叔，之前的那些人呢？傳回消息了嗎？”
靖叔面露難色，不確定道：“不知。但我完全查不到他們的蹤跡，他們或許已經……”
蕭辭煙嘆了口氣，忽然瞥到了一張信紙，皺了皺眉：“誰這時候傳信？”
靖叔也有些驚訝，湊了過去：“像是清煜的字跡，不過……他怎麽會這時候傳信過來？不對，他是怎麽知道咱們的位置的？”
“他我去一趟山門，正好我也有此意。”蕭辭煙把信紙遞了過去，“明日我便過去，順便看看小淵。我想想啊，我與仙尊倒還常常碰得到，只是，這是小淵去後的……第七年了吧？”
靖叔思考了一會兒，斟酌著字句：“或許是小淵出事了，他解決不了，又想起小淵還有你這樣一個厲害的哥哥，估計求助來了。”
蕭辭煙幾乎是聽到“小淵出事”的瞬間，周身便殺氣騰騰。
靖叔知道，這是蕭辭煙一直以來的軟肋和逆鱗。
或許是幼時蕭府被滅門的陰影太大了，他害怕自己不能保護好身邊的最後一個親人吧。靖叔看著他有些心疼，心說。
“好了好了，靖叔，又不是什麽要緊的，這兩天我應該不會在，就還是勞煩您了。”蕭辭煙匆匆地將那張傳音符銷毀，又道，“不過，您應該也知道，我出去的這件事情不能被其他人知道吧？等把清煜仙尊那兒的事情處理了，我就帶著小淵去蕭府看看，順便祭奠一下整個蕭府的人。”
靖叔拍了拍他的肩：“不用擔心，你去就是。”
第二天，等到靖叔去蕭辭煙房間時，人已經走了，只留了一張字條：
“靖叔，當心東方的人，可能他們會有動作。”
蕭辭煙禦劍而行，很快就到了齊清煜他們山門。遠遠地，他看見了三個人在山腰的迎客門前張望。
最高的那個一襲青衣，一看就是仙門百家的模範，是齊清煜無疑了；他左邊的人穿著白色袍子，樣式簡單而不張揚，想來是自家弟弟；至於另一個……傳聞裏都說齊清煜的二弟子毛毛躁躁，可是如今看來卻安靜得反常。
“小淵，想我沒有啊？”蕭辭煙笑著，一把攬過蕭辭淵，“這是仙尊的那個二徒弟嗎？”
“師尊還以為你忙死了，不肯答應。”蕭辭淵和以前相比，少了那些懦弱，“這是洛風渝，三師弟。”
“難怪，我聽說清煜仙尊的二弟子可不安靜，原是認錯人了。”蕭辭煙一點都不尷尬，看向齊清煜，“清煜仙尊，好久不見。”
“七年有餘，是挺久了。”齊清煜少見地開口了，“你的確不負眾望。”
一旁的洛風渝像是見了鬼了一樣。
明明平日裏，他大師兄和師尊一個比一個冷，還讓人誤以為他們不會說話，今天這是怎麽了？他大師兄居然還有這麽嘴毒的一面，清煜仙尊居然還會誇人。
“那個，我能問一句這是誰嗎？”洛風渝戰戰兢兢地開口了。
“你大師兄是我弟。”蕭辭煙有點不耐煩，“話說仙尊叫我過來幹嘛？”
“叫仙尊可真是太見外了不是嗎？你跟靖叔一樣喊我清煜就行。”齊清煜像是沒有察覺到蕭辭煙的不耐煩，溫柔地回答著，“這次……有一事相求。”
“哦，這樣啊，要不去你屋裏談吧，今日我也不忙。”蕭辭煙看向齊清煜，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見。
洛風渝在這一瞬間感受到了他們師伯常說的區別對待，滿腦子大寫的懵，他轉頭看向蕭辭淵，發現自己大師兄也滿臉不可思議，頓時好受多了。
“楞著做什麽？”齊清煜跟著蕭辭煙走了一小段路，突然發現自己的兩個徒弟沒跟上來，輕輕開口，“風渝，掌門馬上開始授課了，不要誤了時辰。”
洛風渝一楞。得了，這明顯的區別對待，天道不公啊。
房間內，被他說著“不公”的天道本人打了個噴嚏。
“哥，我就是想要救他，師尊已經把地點設置好了，若是你同意，那……那我與師尊就可以開始著手準備了。而且……只有這樣，我們才能把鏡安瞞著。”蕭辭淵有些執拗，“他是除了家人和師尊以外，第一個對我好的人，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侵蝕。”
“這樣啊。”蕭辭煙想了想，“你們把位置選在哪裏的？計劃周密嗎？”
齊清煜知道蕭辭淵現在跟蕭辭煙說不清楚，他忙清了清嗓子，開口道：“時間已經確定好了，到時……小淵最多修為被廢，不過我已教習他另一套修煉方法，沒有什麽大問題，可以讓計劃進一步實施。”
“只是，哥，如果師尊快要撐不住了，你能在最後關頭救他嗎？”蕭辭淵問他，又低聲自語，“我希望你能。”
蕭辭煙似乎在思考。一時間，誰也沒有開口。
“清煜，你在想什麽？”蕭辭煙見他不語，有些疑惑。
既然想要自己保全他，那這個時候不應該竭盡全力去告訴自己，他對小淵有多好嗎？怎麽這人一句話都不說？
“這只是假設，我清楚你的權限，我也不會好言好語去逼迫你做選擇。當年收小淵為徒是我自願的，如今為了幫他救人，就算是身隕也無妨，我沒有你們那麽多需要牽掛的。”齊清煜低聲道，“我只不過在想，你會不會成為我做這個決定的底牌。是，那我就有機會活下去，如果不是，那也不妨礙我救人。”
似乎是沒有料到他會這樣回答，蕭辭煙還有些驚訝。他先讓蕭辭淵出去，等到門被關上，他再一次審視齊清煜。
“為什麽？”蕭辭煙有些難以理解。
“我所說的都是真心話，你信也好、不信也罷，你就權當我在贖罪。”齊清煜按了按額角，似乎有些困倦，“我們這幾年見過很多次。你說，為什麽第一次見面我就因為你的請求甘願收下小淵為徒？後來在你處理事務的時候，我為什麽就是拼了命也要幫你樹立？這一次，又為什麽要不管自己的死活幫你們救人呢？師尊曾說，我看人很準，希望這次，我也不會看走眼。”
蕭辭煙沒由來的喉中一哽。
緣分這種東西真的很奇妙，有的人只一眼，便可與其他人不同。
他沈默良久。
齊清煜自嘲地笑著：“看你這樣……就不要為難自己了，或許你可以把那個機會留給小淵，以備不時之需。辭煙，你很好，我也還是相信我沒有看錯人，只是，或許是我的方式不對。”
他不再看蕭辭煙，輕輕起身：“小淵應當還在他房間等你，蕭府應當重建好了吧，記得帶他去看看。時辰到了，我不做陪了。”
“等等。”蕭辭煙看著慌亂離開的齊清煜，下意識地出口阻攔。
等他開了口，他又開始後悔了。他的確存有私心，想保留那個機會，萬一哪天他與蕭辭淵遭遇不測，還能再掙紮一下。可是，他為什麽要開口叫齊清煜停下來呢？他明明可以權當陌生人，置之不理的，卻還是開了口。
“你內心很糾結，我知道，你不用逼自己做決定。我的手段有很多，這張底牌也不一定非要是你。”齊清煜停下腳步，轉回了頭，輕輕一笑，“對了，記得提防北方權勢最大的那位，他對這位子饞涎好久了。”
剛剛說完，齊清煜就又走了。
諾大的房間，空蕩蕩的，只剩了蕭辭煙一個人。
蕭辭煙收拾好了突如其來的壞心情，沒有多停留，很快就帶著蕭辭淵回到了重建好的蕭府。
“哥，師尊真的很好……那次機會，就算你要用在我身上我也不會接受，你就……救救他吧。”這七年來，蕭辭淵第一次說軟話，“師尊他不知為何似乎很在意你。師尊沒有我們這麽幸運，他的叔叔對他很不好，師尊他經常會夢到你，他說只有夢到你才不會是噩夢。”
蕭辭煙輕輕走出了祠堂，無力地笑了笑：“是，我都知道。”
可就是因為知道，才不想冒險救人，萬一他是北邊那位的一粒棋子怎麽辦？就算他在心裏知道齊清煜對他而言不同，不論是初見時他站在高處向下的那一眼驚鴻，還是後來歷盡艱難悄悄讓他坐穩了天道之位，似乎都讓他暗生情愫。可是，齊清煜的能力是在太出眾了，如果不能收為己用，如果去北方幫他叔叔……那他救了齊清煜，就絕不會贏。
蕭辭煙回到自己的府邸，閉門謝客，他每天都在想究竟要不要救人。於情於理，他都應該出手，可是他也不能為自己埋下隱患。
幾個月後，他才從房間裏走出，急匆匆地往齊清煜告訴他的位置奔去。
天雷滾滾，陰雲密布，他遠遠看見齊清煜站在中央，滿身是血。不敢再多猶豫，蕭辭煙立刻出手，最後一道雷劫劈下，祥光四起，齊清煜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。
在現場的眾人都知道，他飛升成功了。
而蕭辭煙救下了齊清煜，讓他成功飛升後，立刻探查起了他的身體狀況。
到這時，他才知道，齊清煜並沒有像他所說那樣有那麽多手段，他只不過是不想讓自己為難，故意那樣說的。
原來，真的有人會如此在意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，不想讓自己為難。
清煜，我救了你了，你可別讓我失望，一定要撐住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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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清煜？你怎麽來了？這裏是發生什麽事了嗎？”靖叔看到了老熟人，松了口氣。他又一想到齊清煜可能對蕭府滅門知道些什麽，急忙開口詢問。
齊清煜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。他臉上有些為難：“我還以為我走錯了，靖叔，原來蕭府真的……老掌門退位前告訴我說你們家可能出事，讓我提防著，可惜我還是來晚了。”
他話音未落，蕭辭煙就直直地跪下去了。
“這是什麽情況？蕭公子不可！”齊清煜急忙攔住他，“你們家可是象征天道的蕭家，誰敢讓你跪？趕緊起來！”
“辭煙一跪不為其他，只求仙尊能將小淵帶走。我……也才知道我們蕭家的使命，求仙尊把小淵帶去山門好好照顧，日後我必定好好報答仙尊！”蕭辭煙語氣堅定，似乎齊清煜不答應，他就不罷休。
齊清煜被他這樣一番話弄得哭笑不得，連忙扶起他：“好了好了，我答應就是了，蕭公子趕緊起來了，叫別人看見多丟臉。”
蕭辭淵拉著蕭辭煙的衣袖，似乎不想走。
蕭辭煙安撫他道：“小淵啊，咱們家是天道，咱們不能給爹爹和娘親丟臉，對吧？我隨著靖叔繼續學習爹爹以前沒有教會我的，就你與這位仙尊去他們山門修煉，你尊他一句師尊。等你的法術學好了，咱們就會再見面的，你要相信我。”
“可是哥哥，他是誰啊？”蕭辭淵眨了眨眼睛，“我們根本沒有見過他。”
靖叔看了看齊清煜，輕輕點了點頭。隨後，他開口解釋道：“清煜，這位是蕭家大公子蕭辭煙，這個是小公子蕭辭淵，辭煙小淵，這位是齊清煜，清煜仙尊。”
“別，靖叔，我可擔不起仙尊一稱。”齊清煜擺了擺手，“這是小淵是吧？”他看著面前的小孩子怯懦地點了點頭，又開口，“叫句師尊，以後就帶你報仇。”
蕭辭淵把眼睛睜得大大的。
報仇麽？那可真是太合他意了！他和蕭辭煙不同。從小就沒有人教他習得法術，他永遠都只能站在旁邊看著蕭辭煙練習。他也知道，自己爹爹和哥哥偶爾不管自己的功課是因為他們都有自己的使命，他們都不想讓自己受累。
思及此處，蕭辭淵急忙撒手，開口：“弟子蕭辭淵，拜見師尊，求師尊日後一定替我蕭府報仇。”
齊清煜看了看他：“辭煙應當也有自己的使命，去道個別吧。”
蕭辭淵看著蕭辭煙，倔強地小聲呢喃：“哥哥，你有自己的使命，我也有，以後等你功成名就，要記得來看我。”
蕭辭煙楞神片刻，笑了起來：“好啊，那小淵也要答應我和靖叔，要隨著清煜仙尊好好的修習法術。清煜仙尊，多謝了！”
齊清煜眼中忽然多了幾分覆雜的神色，他說不上那是什麽。
“本來只是聽師姐的話出來走走，結果倒還讓我撿了個小徒弟回去。”齊清煜看他們說完了，點點頭，“靖叔，我先帶著小淵走了，那就後會有期了。”
齊清煜帶著蕭辭淵走了，蕭府門口又只剩下了兩個人。
那棵沒有被燒到的樹，枝幹光禿禿的，在陣陣冷風中瑟瑟發抖。
靖叔看了看面前的廢墟：“我們也走吧，不必在這兒徒留傷感。蕭府我會讓下人重建，但現在，當務之急是要你自己坐得穩這個位置。”
蕭辭煙鄭重地點了點頭，跟在靖叔的身後，暗暗下定決心，要揪出那個背後之人，給蕭府一個交代。
時過境遷。
靖叔看著逐漸成長起來的少年，欣慰地道：“辭煙，靖叔相信你啊，會比你父親更優秀。天道是世間規則的制定者，雖然現在忙起來了，但你可別累著自己。噢，蕭府已經重建好了，要去看看嗎？”
蕭辭煙處理完了所有潛在的漏洞，松了口氣，聽見靖叔這樣說，突然有些傷感：“好啊。只是可惜，父親他們看不見我和小淵如今的樣子了。”
靖叔楞了楞。這本是他的無心之語，哪知蕭辭煙心思如此敏感，急忙岔開話題：“聽說小淵現在在仙門百家中也能獨當一面了。清煜又收了兩個徒弟，小淵跟他們關系似乎不錯。只是……唉，清煜的修為還在飛速提升，怕是不久以後就該面臨飛升的雷劫了吧？那時，小淵應該也離那個門檻不遠了吧？”
“嗯。”蕭辭煙終於有了些許笑意，“在清煜仙尊的雷劫到來之前，我想，我應該去見一見他和小淵，畢竟他也算是我們的救命恩人。對了靖叔，之前的那些人呢？傳回消息了嗎？”
靖叔面露難色，不確定道：“不知。但我完全查不到他們的蹤跡，他們或許已經……”
蕭辭煙嘆了口氣，忽然瞥到了一張信紙，皺了皺眉：“誰這時候傳信？”
靖叔也有些驚訝，湊了過去：“像是清煜的字跡，不過……他怎麽會這時候傳信過來？不對，他是怎麽知道咱們的位置的？”
“他我去一趟山門，正好我也有此意。”蕭辭煙把信紙遞了過去，“明日我便過去，順便看看小淵。我想想啊，我與仙尊倒還常常碰得到，只是，這是小淵去後的……第七年了吧？”
靖叔思考了一會兒，斟酌著字句：“或許是小淵出事了，他解決不了，又想起小淵還有你這樣一個厲害的哥哥，估計求助來了。”
蕭辭煙幾乎是聽到“小淵出事”的瞬間，周身便殺氣騰騰。
靖叔知道，這是蕭辭煙一直以來的軟肋和逆鱗。
或許是幼時蕭府被滅門的陰影太大了，他害怕自己不能保護好身邊的最後一個親人吧。靖叔看著他有些心疼，心說。
“好了好了，靖叔，又不是什麽要緊的，這兩天我應該不會在，就還是勞煩您了。”蕭辭煙匆匆地將那張傳音符銷毀，又道，“不過，您應該也知道，我出去的這件事情不能被其他人知道吧？等把清煜仙尊那兒的事情處理了，我就帶著小淵去蕭府看看，順便祭奠一下整個蕭府的人。”
靖叔拍了拍他的肩：“不用擔心，你去就是。”
第二天，等到靖叔去蕭辭煙房間時，人已經走了，只留了一張字條：
“靖叔，當心東方的人，可能他們會有動作。”
蕭辭煙禦劍而行，很快就到了齊清煜他們山門。遠遠地，他看見了三個人在山腰的迎客門前張望。
最高的那個一襲青衣，一看就是仙門百家的模範，是齊清煜無疑了；他左邊的人穿著白色袍子，樣式簡單而不張揚，想來是自家弟弟；至於另一個……傳聞裏都說齊清煜的二弟子毛毛躁躁，可是如今看來卻安靜得反常。
“小淵，想我沒有啊？”蕭辭煙笑著，一把攬過蕭辭淵，“這是仙尊的那個二徒弟嗎？”
“師尊還以為你忙死了，不肯答應。”蕭辭淵和以前相比，少了那些懦弱，“這是洛風渝，三師弟。”
“難怪，我聽說清煜仙尊的二弟子可不安靜，原是認錯人了。”蕭辭煙一點都不尷尬，看向齊清煜，“清煜仙尊，好久不見。”
“七年有餘，是挺久了。”齊清煜少見地開口了，“你的確不負眾望。”
一旁的洛風渝像是見了鬼了一樣。
明明平日裏，他大師兄和師尊一個比一個冷，還讓人誤以為他們不會說話，今天這是怎麽了？他大師兄居然還有這麽嘴毒的一面，清煜仙尊居然還會誇人。
“那個，我能問一句這是誰嗎？”洛風渝戰戰兢兢地開口了。
“你大師兄是我弟。”蕭辭煙有點不耐煩，“話說仙尊叫我過來幹嘛？”
“叫仙尊可真是太見外了不是嗎？你跟靖叔一樣喊我清煜就行。”齊清煜像是沒有察覺到蕭辭煙的不耐煩，溫柔地回答著，“這次……有一事相求。”
“哦，這樣啊，要不去你屋裏談吧，今日我也不忙。”蕭辭煙看向齊清煜，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見。
洛風渝在這一瞬間感受到了他們師伯常說的區別對待，滿腦子大寫的懵，他轉頭看向蕭辭淵，發現自己大師兄也滿臉不可思議，頓時好受多了。
“楞著做什麽？”齊清煜跟著蕭辭煙走了一小段路，突然發現自己的兩個徒弟沒跟上來，輕輕開口，“風渝，掌門馬上開始授課了，不要誤了時辰。”
洛風渝一楞。得了，這明顯的區別對待，天道不公啊。
房間內，被他說著“不公”的天道本人打了個噴嚏。
“哥，我就是想要救他，師尊已經把地點設置好了，若是你同意，那……那我與師尊就可以開始著手準備了。而且……只有這樣，我們才能把鏡安瞞著。”蕭辭淵有些執拗，“他是除了家人和師尊以外，第一個對我好的人，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侵蝕。”
“這樣啊。”蕭辭煙想了想，“你們把位置選在哪裏的？計劃周密嗎？”
齊清煜知道蕭辭淵現在跟蕭辭煙說不清楚，他忙清了清嗓子，開口道：“時間已經確定好了，到時……小淵最多修為被廢，不過我已教習他另一套修煉方法，沒有什麽大問題，可以讓計劃進一步實施。”
“只是，哥，如果師尊快要撐不住了，你能在最後關頭救他嗎？”蕭辭淵問他，又低聲自語，“我希望你能。”
蕭辭煙似乎在思考。一時間，誰也沒有開口。
“清煜，你在想什麽？”蕭辭煙見他不語，有些疑惑。
既然想要自己保全他，那這個時候不應該竭盡全力去告訴自己，他對小淵有多好嗎？怎麽這人一句話都不說？
“這只是假設，我清楚你的權限，我也不會好言好語去逼迫你做選擇。當年收小淵為徒是我自願的，如今為了幫他救人，就算是身隕也無妨，我沒有你們那麽多需要牽掛的。”齊清煜低聲道，“我只不過在想，你會不會成為我做這個決定的底牌。是，那我就有機會活下去，如果不是，那也不妨礙我救人。”
似乎是沒有料到他會這樣回答，蕭辭煙還有些驚訝。他先讓蕭辭淵出去，等到門被關上，他再一次審視齊清煜。
“為什麽？”蕭辭煙有些難以理解。
“我所說的都是真心話，你信也好、不信也罷，你就權當我在贖罪。”齊清煜按了按額角，似乎有些困倦，“我們這幾年見過很多次。你說，為什麽第一次見面我就因為你的請求甘願收下小淵為徒？後來在你處理事務的時候，我為什麽就是拼了命也要幫你樹立？這一次，又為什麽要不管自己的死活幫你們救人呢？師尊曾說，我看人很準，希望這次，我也不會看走眼。”
蕭辭煙沒由來的喉中一哽。
緣分這種東西真的很奇妙，有的人只一眼，便可與其他人不同。
他沈默良久。
齊清煜自嘲地笑著：“看你這樣……就不要為難自己了，或許你可以把那個機會留給小淵，以備不時之需。辭煙，你很好，我也還是相信我沒有看錯人，只是，或許是我的方式不對。”
他不再看蕭辭煙，輕輕起身：“小淵應當還在他房間等你，蕭府應當重建好了吧，記得帶他去看看。時辰到了，我不做陪了。”
“等等。”蕭辭煙看著慌亂離開的齊清煜，下意識地出口阻攔。
等他開了口，他又開始後悔了。他的確存有私心，想保留那個機會，萬一哪天他與蕭辭淵遭遇不測，還能再掙紮一下。可是，他為什麽要開口叫齊清煜停下來呢？他明明可以權當陌生人，置之不理的，卻還是開了口。
“你內心很糾結，我知道，你不用逼自己做決定。我的手段有很多，這張底牌也不一定非要是你。”齊清煜停下腳步，轉回了頭，輕輕一笑，“對了，記得提防北方權勢最大的那位，他對這位子饞涎好久了。”
剛剛說完，齊清煜就又走了。
諾大的房間，空蕩蕩的，只剩了蕭辭煙一個人。
蕭辭煙收拾好了突如其來的壞心情，沒有多停留，很快就帶著蕭辭淵回到了重建好的蕭府。
“哥，師尊真的很好……那次機會，就算你要用在我身上我也不會接受，你就……救救他吧。”這七年來，蕭辭淵第一次說軟話，“師尊他不知為何似乎很在意你。師尊沒有我們這麽幸運，他的叔叔對他很不好，師尊他經常會夢到你，他說只有夢到你才不會是噩夢。”
蕭辭煙輕輕走出了祠堂，無力地笑了笑：“是，我都知道。”
可就是因為知道，才不想冒險救人，萬一他是北邊那位的一粒棋子怎麽辦？就算他在心裏知道齊清煜對他而言不同，不論是初見時他站在高處向下的那一眼驚鴻，還是後來歷盡艱難悄悄讓他坐穩了天道之位，似乎都讓他暗生情愫。可是，齊清煜的能力是在太出眾了，如果不能收為己用，如果去北方幫他叔叔……那他救了齊清煜，就絕不會贏。
蕭辭煙回到自己的府邸，閉門謝客，他每天都在想究竟要不要救人。於情於理，他都應該出手，可是他也不能為自己埋下隱患。
幾個月後，他才從房間裏走出，急匆匆地往齊清煜告訴他的位置奔去。
天雷滾滾，陰雲密布，他遠遠看見齊清煜站在中央，滿身是血。不敢再多猶豫，蕭辭煙立刻出手，最後一道雷劫劈下，祥光四起，齊清煜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。
在現場的眾人都知道，他飛升成功了。
而蕭辭煙救下了齊清煜，讓他成功飛升後，立刻探查起了他的身體狀況。
到這時，他才知道，齊清煜並沒有像他所說那樣有那麽多手段，他只不過是不想讓自己為難，故意那樣說的。
原來，真的有人會如此在意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，不想讓自己為難。
清煜，我救了你了，你可別讓我失望，一定要撐住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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